髡(kūn)刑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简单地说,就是将犯了过失的人的头发、胡须全部或部分剃掉。
由来已久的髡刑
1.周代的髡刑
据说在周代,有王族犯了宫规,就会被施以髡刑,当然,为了顾全王族的体面,施刑时只会将长发截断,变成短发。不过即便如此,受刑者仍然会觉得无地自容,会在头发长长以前的一段日子里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免得外出时遭人耻笑。
2.秦代的髡刑
到了秦代,髡刑变得更加严格了,施刑者会将罪人的头发、胡子全部剃干净,使罪人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怪异(还有一种“耐刑”,只剃除鬓毛胡须,保留头发),而当时成年男子人人蓄发留须,罪人与正常人看起来格格不入,心中自然会感到极其的痛苦和耻辱。
3.三国时的髡刑
三国时,马谡因为失了街亭,被诸葛亮诛杀,而陈寿的父亲是马谡的参军,受到了牵连,也被施以髡刑。
无独有偶,曹操曾经下令,不许士兵在行军时踩踏农田,否则要受杀头之罪。但曹操自己却犯了戒,他的马因受惊踩坏了百姓的麦田,曹操不能食言,只得对自己施了髡刑——把头发割下来一片扔在地上,好给士兵做个好榜样。
4.明末清初的髡刑
明末清兵入关,为了从心理上征服汉民族,多尔衮决定对汉人实施集体髡刑,他颁发了“剃发令”,规定清军所到之处,无论官员百姓,一律要在十天内剃头、削发、留辫,否则就要杀头,这就是所谓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最初的清朝发式叫“金钱鼠尾”:头部大部分头发都要剃光,只留下后脑勺正中的一小撮头发,梳成一个细细的小辫,以能够穿过铜钱上的方孔为规格。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清宫戏中男子只剃光头顶一半的头发,脑后拖着油光水滑一根大辫子的形象,纯属编剧的美化。
“大辫子”是清朝后期才出现的发式,反映清前期、中期的影视剧中出现这种发式纯属谬误。
古人为什么会害怕髡刑
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少了些许毛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我们还需要常常去理发店修剪出漂亮的发型,男士也需要经常打理自己的胡须,不留一点胡子的男士在现代比比皆是。
然而,对于古人来说,毛发是关乎到尊严、脸面的大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孝经·开宗明义》
在古人看来,哪怕一根发丝、一根胡须都是父母赐予的恩物,为了感念父母的慈爱之心,人人都要保全自己的身体,不可随意毁伤毛发、肌肤。
此外,中医也有“发为血之余、肾之华”的说法,说的是头发就是人体血气的“风向标”:头发丰润、密实、黑亮,说明身体气血充盈、生机勃勃;反之,若头发干枯、萎黄、掉落严重,则说明身体日渐衰弱、气血不足。因此,古人不会轻易剪头发,甚至连胡须、指甲在修剪时也要处处小心。
在这种情况下,对古人施以髡刑就会产生莫大的“杀伤力”,这不仅仅会让受刑者觉得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创伤,还会让受刑者觉得对不起父母,从而颜面扫地、无脸见人。
朱元璋为什么要对儿子施以髡刑
你知道吗?朱元璋曾经对自己的儿子施过髡刑。这个儿子就是朱元璋的第十子朱檀,而朱檀的母亲是濠州人郭山甫的女儿郭宁莲。
明史中说郭山甫懂相学,一眼就看出朱元璋将来会“贵不可言”,还让儿子郭兴、郭英追随朱元璋,又让女儿亲自侍奉朱元璋。
后来事情果如郭山甫所料,朱元璋做了皇帝,郭氏也被封为宁妃,郭兴被封陕国公,郭英被封武定侯。如此一看,岳丈大人郭山甫的相学当真是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朱元璋起初对郭家也很亲厚,奈何郭宁妃体质偏弱,一连几次怀孕都不幸流产,直到洪武三年才生下了朱檀,所以朱元璋对这个来之不易儿子也比较重视,满两个月时就封他做了鲁王。
朱檀小时候表现不俗,能文会诗,非常聪颖,性格也很谦恭,朱元璋对他颇为喜爱,特地给他挑选了自己最信任的汤和的女儿汤氏做王妃。
洪武十八年(1385年),朱檀带着汤氏到山东兖州就藩,离去时朱元璋还有些依依不舍,对孩子一番劝诫后,又派了朱檀的亲舅舅郭英亲自护送,这一番护犊之心也是让人十分感慨。
然而到了兖州后,朱檀却渐渐把父亲的忠告抛到耳后,仗着天高皇帝远,朱元璋鞭长莫及,朱檀和汤氏开始肆意妄为,做了很多坏事。
野史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阵子,朱檀迷上了炼丹,找来一些野道,准备修炼长生不老丹。这些妖道给朱檀提供了一个办法——阉割100个童男做药引,丹药才能练成。
朱檀当时已经彻底昏了头,竟然听信了这等无稽之谈,但又怕朱元璋知道后会责罚自己。此时汤氏拍着胸脯保证说,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就行。
于是兖州一时间变成了百姓的恐怖地狱,凡是有男童的家庭,父母无不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但汤氏带着手下到处抓人,很多孩子都落入她手中,被她阉割后送去炼丹,在此过程中又有一些孩子因为感染和经不住折磨而死……
朱檀和汤氏的胡作非为很快就传到了朱元璋耳中,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他派遣锦衣卫抓来汤氏,汤氏竟不知悔改,还说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夫君,只要是朱檀想要的,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满足,所以她认为自己完全对得起“三从四德”的标准。
朱元璋被这个疯狂的女人气得厉声咆哮道:“你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孩子?我现在要治你死罪,你没什么可冤枉的!”
汤氏很快就被处死了,但对儿子朱檀,朱元璋考虑了再三,还是没有舍得动手,只是决定对他除以髡刑,把他的头发、胡须全剃光,好给天下一个交代。
此时远在安徽凤阳的汤和也听说了这件事,心中诚惶诚恐,他本就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行事十分谨慎,哪知道会培养出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女儿。他懊悔不已,赶紧主动写了请罪书,愿意接受朱元璋的惩罚,但朱元璋知道此事与汤和无关,也就没有追究汤和的责任。
经过此事后,朱檀并未有所收敛,仍然在偷偷服用丹药,以致于毒发伤到了眼睛,朱元璋知道后,对这个儿子更加失望了。
让朱元璋失望至极的儿子
上述这件因炼丹药而抢夺民间男童的故事,在正史中没有相关记载,但朱檀沉迷炼丹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按照明末清初人查继佐私修的史书《罪惟录》的说法,朱檀被施以髡刑的原因是在炼丹伤眼后,到封地的城外建了一座大宅子,带着王妃出去修养。
这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却犯了朱元璋的忌讳。为了避免出现藩王造反的情况,朱元璋规定藩王没有接到旨意的话,就不能出城,更不能进京,而朱檀却公然与父亲对着干,无怪会惹怒朱元璋,惹来髡刑加身了。
不管怎么说,朱元璋对这个儿子是彻底地厌弃了。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朱檀因病死去,朱元璋给了他“荒”的谥号, 从中也可感受到一位老父亲的愤怒和无奈。
但是出现了这样的结局,又能怪谁呢?想一想被百官称颂的朱标,再看一看一代英主朱棣,鲁荒王朱檀本是衔着金汤勺出生的天潢贵胄,朱元璋也对他有所期望,在这种情况下,他正该抖擞精神,在封地上做出一番作为,可他却偏偏走了一条最不堪的道路,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愧对父皇,愧对兄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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