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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节庆总论

节日原来是人类生产周期中,调节生活韻律的点。日常生活中的紧繃,如果沒有假日的松弛来调节,很快会造成工作效率下降、精神萎靡不振、甚至引起生理上的病痛。所以孔子与子贡观大蜡时就曾提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的道理,说明调节生活节拍的必要。在沒有周休二日的古代,节日是约定俗成的调节劳动与休息的时间点。为了有效调节张与弛的韻律,节日与节日之间的间隔也要有适度的距离。  节日的日期落点  汉人的节日在暦法中的落点,大致可分为几种原则,其一为阳数的月日数字,其二为月圆的节日,其三为配合农耕周期。  根据《易经》及其衍生的阴阳学说,奇数属阳数,偶数属阴数。《京房易传》:“奇偶之数,取之于干坤。干坤,阴阳之根本。…初为阳,二为阴,三为阳,四为阴…。”据此,则阴阳搭配干坤,并可类推至天地、日月、上下、生杀等等相对的属性。例如《管子形势解》:“春者,阳气始上,故万物生…..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又如医书《素问??阴阳应像大论》:“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属阳之事物既具备向上的、始生的较正面能量,而奇数属阳,因此奇数的月及奇数的日之组合,就是正面能量的加乘,是节日的最佳落点。例如一月一(春节),三月三(上巳),五月五(端午),七月七(七夕),九月九(重阳)等传统节日都属此例。  月圆的日子,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中,经常是节日发生的时间落点。所以1月15(元宵,又称上元),7月15(中元),8月15(中秋),10月15(下元)都自然成节。节日又经常与宗教、神诞有关,例如上、中、下三元日是道教的三官生日,三月初三是玄天上帝生日、七夕是七娘妈生日、重阳是三太子生日、中秋是土地公生日等等。三官是天、地、水的概念拟人化,土地公原型为土地崇拜,哪咤三太子更是小说《封神演义》中创造出来的人物,照理说都不应有“生日”。因而节日兼作神诞日,应可视为该节日基础稳固形成后,后起的神明信仰中神诞日向节日靠拢的现象。不只是神明生日,各种趋吉避凶的仪式也有集中到节日进行的情形,例如求子的仪式虽然一年四时均可进行,但信徒仍会集中在几个重要节日时到所信仰的神明寺庙中去求子。  汉人节日形成的初期,文明尚以农耕为主,所以节日的发生也配合农耕循环,以调节劳动的韻律。就节日在全年的分布而言,以春季最为集中,夏季较少,自秋收后节日出现又转趋密集,直至冬末过年为止。春季的节日突出了祈求人畜丰产的愿望,夏季的节日旨在提醒人们注意季节转換可能带来的身体变化,秋冬的节日则以答谢神恩、祈求来年顺利为主。  节日既然配合农耕,就不得不提起节气。节日的形成与节气也有一定关联,其间的习俗更是多有相通。例如端午可视为夏至的变形,元宵与立春的精神及习俗也有部分重疊。清明本为节气之一,发展过程中吸收了寒食上墓、上巳春游的內容后,也形成內涵丰富的节日。冬至更因为周朝历法以冬至所在的11月为岁首,所以后来有谚语“冬至大如年”,使它脫颖而出,成为重要的节日。  在这些条件下形成的节日,从日常生活中切割出非常的时间区块,一旦时序进入这段非常的时间之中,天地间便充满非常的能量,借著这能量所进行的仪式便具有非常的效果。为了充份利用节日期间的非常能量,举凡卜问诸事、饮食调摄养生、祈福消災等等,原本或许和该节日沒有內在关联的行事,都会像是受到强力磁石吸引一般,纷纷吸附于节日之上。  节日的传说及其意义  节日的起源,大多数人最初或最直接的认知均来自于其相关传说,例如端午的屈原投江、七夕的牛郎织女、中秋的嫦娥奔月等等。“某节日为纪念某人、某事”的观念深植人心,也成为节日传承的主要管道之一。然而,传说与节日之间并沒有不可分割的因果关系。通常在特定日子进行某种仪式约定成俗后,才有传说的出现,附会成节日起源,并将节日的习俗合理化、戏剧化。传说虽然不是必要的节日前提,而且节日习俗处处纷歧,但传说往往可以对节日的核心精神起画龙点睛之效。以七夕的传说为例,牛郎与织女代表了男耕女织的基本生产模式,即使是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也代表同样的典型,因此祭牵牛、织女星属于生殖崇拜的范围。清代台湾七夕习俗有女性乞巧、士子拜魁星的性别区分,均是针对本业的祝愿。而七夕拜七娘妈、做十六岁,庆祝子女成年,也是七娘妈(一说即织女)做为母性神的一方体现。又如中秋的传说即使略显片段零碎,但各则传说之间仍呈现共通的“生命不死”的主题:嫦娥偷的是长生不老药、蟾蜍、玉兔捣的也是不死灵药、吳刚伐的是不死树,都和月亮阴晴圆缺、生生不息的生命循环意义相通。  对应到节日的传说十分多元,七夕及中秋的代表性传说,因为涵盖地域宽广、流传年代久远,可称为节日的主流传说。相对于主流传说的存在,同时也有许多地区流传著在地的、较小眾的与节日相关的人物传说,这算是种共时性的节日传说多元现象。另一种节日传说的多元现象是历时性的,在节日形成的历程中,不同时期可能出现不同的传说,在某阶段同时并存,经过漫长的任择期,最后其中一种传说脫颖而出,逐渐稳定成为主流的节日传说。而曾经并行的其他传说,则从节日的历史中消声匿跡。端午的传说就可以用来说明这种多元现象。  端午最普遍可见的习俗有绑粽子、划龙舟、悬挂驱邪植物、饮用午时水等,其中粽子与龙舟二者可以在屈原自沉汨罗江的故事中得到解释;绑粽子的习俗在晉代已有记载,但当时尚未出现屈原投江的传说。约当南北朝时期,竞渡是为拯救投江的屈原的传说出现,同时期端午的起源传说不只一种,有竞渡是越王勾践为训练水师而设立,或是端午起源于对伍子胥或介子推等人的祭祀,这几种传说同时并存,最后才逐渐固定为屈原的传说。在屈原这个主流传说普遍流传之后,又有黃巢以及白蛇的传说故事来解释门上插菖蒲、艾草和饮雄黃酒的习俗。  节日的习俗类别  如同许多生命礼仪一样,节日的活动也是一种过渡仪式(rites of passage),在节日期间,日常的秩序被暂时停止,进入一种非常的状态,直至节期结束,旧有的秩序经由融合、转換、重整,再以全新力量接续日常生活的轨跡。汉人的观念中,将每个节日视为一个“关卡”,俗信认为老衰病弱经常因为“过不了这一关”而在节前去世;这个例子很具体的指出过节即“过关”的概念,一旦可以平安过节(关),前途必然顺遂。因此在节日的非常时期中,所进行的活动,根本上都具有这种过渡仪式的性质,协助人们渡过节(关),并且从节期中汲取新能量,祝福未来的日子。  常见的节日习俗大致可分为祭祀、仪式,以及非常的饮食等。就祭祀层面而言,绝大多数的节日祭祀中都包含祭祖,祭祖的习俗可能来自先秦时的“荐新”礼,即以首次收获的作物,荐祭先人、神明,以示感恩。原本祭祖一事只在春节、清明、重阳等特定节日进行,但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台湾的经济富裕,基于孝道,过节也要邀请祖先同乐,所以在一年当中更密集的在重要节日祭拜祖先。除祭祖外,也有相关的神只在节日接受敬拜,其中最明显的是深深影响民间信仰的道教三官,三官生日的上元、中元、下元都有相关的庙宇祭祀活动。又如七夕拜织女星、七娘妈、床母、魁星,中秋拜月娘、大树公等等。甚至在节日当天,也会另备供品,在门口拜孤魂,以示年节赈济之博爱精神。  节日期间,到寺庙去行香祭拜的信徒较平时更多,因为在节日非常的时空框架下,人、神、鬼、自然之间的沟通比平常要频繁及灵感。不只是祭祀,还有来年气候的预测、个人运势的占卜,都倾向在此期间举行。旧时元宵及中秋夜里有所谓的“听香”,是以街巷听到的话语卜问吉凶的习俗。冬至时以火烤冬至圆,则可视其膨胀后凸起或裂开的形状,来占卜生儿或生女。过年的“春饭”置放至年初五,再视其碗底干湿,以占卜这一年晴雨。另外,民间俗谚多半把几个重大的节日之间的天气,视为有连动关系。例如客家俗谚:“云遮中秋月,水打元宵夜”、“雨沃上元灯,日曝清明种”,还有“冬至红,过年茫;冬至黑,过年酥”等等。相对于这些占卜,为了不影响来年运势,年节之间也有许多禁忌。例如过年时炊粿,特别是发粿是否能“发”,攸关未来一年的吉凶,特别禁止小儿在旁造次、口出恶言。又惟恐将新春的财运扫除,过年期间直到初五都不许扫地。  大部分的节日因为又是喜庆的场合,所以少不了热闹的团体娛乐竞赛,在尚未有大眾传播媒体的时代,野台乐舞就是主要的娛乐。然而在民俗脉络中的乐舞又不只是单纯的娛乐,而应视为与天地、神只沟通的方式之一。节日期间可以见到的带有妆扮性质的乐舞小戏,或多或少保留了古时用来逐疫的大傩礼的遗风。元宵期间常见的带有性暗示的歌舞,则是形象地流露出春季节日中浓厚的生殖愿望。除了乐舞之外,常见的各种竞赛活动也多半有其仪式意义。例如日治时期屏东县曾有端午石战的习俗,居民咸信进行石战可保当年无災无病,台南盐水的元宵蜂炮也被视为可防治瘟疫,宜兰二龙河的端午竞渡则与祭祀河神、老大公并行,都是透过娛乐与竞赛意图求取个人或家庭、社区的福祉或是作为禳除災祸的手段。  除团体动态节日活动外,有些源自巫术的习俗也以家庭、个人为单位在节日期间各自进行。例如元宵节“钻灯腳”的习俗,就是以交感巫术的原则,取“灯”与“丁”的发音相似,企图达到“钻灯腳,生卵芭”添男丁的目的。同理,七夕供瓜果,则是取瓜类“多籽”的寓意,代表希望“多子”的祝愿。冬至搓汤圆时,另外以粉团捏出家禽、家畜的形状,祝愿畜牲丰产。许多驱邪植物的佩戴或悬挂,或是过年时贴在门口的春联,原意是一种厌胜,用以禳除災害的威胁;一旦原始巫术功能不再为人所明了或信仰后,则弱化成一种装饰性的习俗。  另一个标志著节日之非常性质的是节期间的非常饮食。台湾的节日饮食,充份展现以稻米为主食的特色,不管是过年的年糕、发粿、元宵、冬至的汤圆、端午的粽子或是重阳节的糕点,都是米食加工。在物质不太充裕的时代,为节日特别制作的食品,是难得可以打牙祭的机会。因为节日食品制作较日常饮食更为繁复,因而也需要家庭投入较多人力共同协助,使得节日食品成为旧时许多人对节日印象最深刻的回忆。随著1949年来台的新移民带入的中国各省节日习俗,也可见到中国南北各地的节日食品。台湾的经济日益提升后,专业分工愈趋明显,所以节日的饮食日渐成为零售业的营业项目。每逢年节,现成的应节糕点食品都可以在巿场上购得,相对的就愈来愈少人家自己制作节日食品。  但节日食品仍是所有过节的人的共同交集,即使信仰、祭拜对象不同,也会因为享用同样的应节食品而成为整个节日文化的参与者。而且,不只是为特定节日特别制作的节日食品,配合当时的时序所摄取的应节蔬果,也应视为借著节日非常能量来调合体內阴阳的一种媒介。例如端午节就有“呷茄呷到会搖”、“呷菜豆呷到老老”的俗谚,认为此时食用茄子、菜豆,可以身强体壮、福寿绵长。台湾人更把立冬及冬至视为冬季补身的重要时机,无非是借著时序的能量与药膳的功效加乘,以准备人体接受寒冬的挑战。同时,因为有种种与节日相配合的传说,节日饮食也获致特殊的纪念或养生意义,例如,端午的“午时水”,传说喝了之后一年都不生疫病,大甲剑井的午时水,更是因为郑成功插剑成泉的传说,而成为人们端午节时汲取午时水的热门地点。端午节鹿港的煎〈w食追,食在左,追在右,音ㄉㄨㄟ〉,传说是纪念女娲补天而制作的煎饼。还有节日食品中许多的糕、粿、饼,如月饼、汤圆等,也以其浑圆的形状象征团团圆圆、诸事圆满。于是在享用这些节日饮食的同时,人体不但获得了养生的效果,同时节日的传说也在记忆中再度更新,增加它延续下去的活力。  如同传说与节日的搭配情形一样,节日与应节食品之间的关系也比一般人的认知还要更多元,在台湾就有南北明显的差異。如元宵汤圆、端午吃粽、中秋月饼等,都只是节日饮食的片面,民间的实际情形并不如此单纯,例如粽子不只在端午节出现,中元普度或是重阳时也是到处可见的供品。中南部在清明节吃润饼,但北部则无此习俗,反而是在岁末的尾牙或冬至(如淡水)吃润饼,而除了月饼之外,中、南部也在中秋节吃麻糬。  节日的吉凶性质  节日的性质,简而言之是趋吉与避凶,然而个别节日并非绝对的趋吉或避凶,而是或多或少的各个节日依其吉凶性质的浓淡,占据与这两端或远或近的位置。  就趋吉而言,在早期农牧社会,人畜丰产是最原始的生殖愿望。随著时代及生活型态的改变,少子化是现代社会的趋势,畜牧也愈益专业化,故而生殖、生产的心愿也扩充成为对福气、财富或人寿绵长(福、祿、寿)的祈求;这方面的祈福集中在几个以夜间为活动高潮的节日──如元宵、七夕、中秋,在这些节日的习俗中都富含生殖、生产的祈愿。例如元宵及中秋夜,未婚女性以偷菜卜婚,俗话:“偷挽菜,嫁好婿”、“偷挽蔥,嫁好尪”,求子的女性则以偷得“竹篱”谐音“得儿”的好兆头。七夕的祭七娘妈、中秋的拜大树公,祈求平安符给儿童佩带,都是为保佑幼童平安长大。台北內湖的元宵夜弄土地公,将土地公当成财神,以鞭炮愈炸愈发。台中东势地区的客家聚落,如果过去一年有添丁的人家会作“新丁粄”,与社区居民分享喜悅。南投竹山紫南宮则是在元宵有“吃丁酒”的盛会,传说吃了丁酒(作成麻酒雞口味)不但有助添丁,还可以带来好运。嘉义朴子配天宮在新春期间,让信徒掷筊求牡丹花来卜问生男生女。在农事方面,不管是年初向土地公祈祷丰收或是岁末感恩丰收,也通常在节日进行。视地域差異,在立春、端午、或中秋前后,乡间经常可看到竹竿夹金纸插在田边的“土地公的拐杖”,这是除了到土地公庙祭拜之外,另外一种在节日进行的农作祈祷习俗。  另一方面,旧时生存条件不如现代,医药又不发达,染病而亡的人比例相对较高。而当药石罔效时,人们又多诉诸于鬼神之力来禳除带来疾病的邪祟。因而避凶的对象,可以包括概念模糊的鬼、不祥或是具体的疾病、災祸。许多节日习俗的起源,都是来自治病、驱鬼的仪式。例如根据过年的传说,红色的春联及鞭炮的爆炸声和火光都是用来惊吓会吃人的年兽,而端午由于自古有5月5日为恶日的传说,节日当天在门上悬挂的菖蒲、艾草目的在于驱逐不祥,喝雄黃酒、配带香包也是为了避邪。不管是年兽或是无以名之的不祥,都代表了对人身的威胁,源自这种避凶信仰的节日习俗就会以消极驱避,或是积极禳除凶险的功能为主。  这类节日的驱避巫术有个共通、可分辨的特点,即是以个人佩戴或家门悬挂避邪物来保护身家安全,前者如端午节的香包,旧时清明妇孺头上插的榕叶、柳枝,以及重阳配戴的茱萸,后者则如新年贴在门上的门联、元宵悬挂的灯笼、以及端午门上所悬挂的驱邪植物等等。这种驱邪物,有时仍需配合事后弃置或焚毁的程序,以防凶邪继续停留。  一旦避凶成功后,凶煞已扫除,则有受福佑的可能,且有劫后馀生的喜悅,故而植根于避凶习俗的节日,也有逐渐向吉庆过渡的情形。尽管过年的传说和习俗的源头强烈显示它的避凶性质,时日久远之后,或许人命已不再受到无名鬼魅的威胁,所以愈接近现代,过年愈发脫离避凶的背景,而成为一个喜气洋洋的日子。又如重阳这个节日,它的起源传说也和避疫有关,不管是喝菊花酒、插茱萸都是驱避不祥的习俗,但近代的重阳节性质已因其“九九”与“久久”的谐音转而成为敬重年事已高长者的敬老节,又因为旧有登高的习俗而被订为登高节、体育节,原始的怖惧早已不存,反成为积极提倡运动、保健的节日。  与其说这些习俗和节日本身的历史脉络有关,不如说求生殖、求福以及除災、避祸的习俗受到节日期间的丰沛能量的吸引,因而集中在这些节日期间进行,同理也可据以解释为什麼十分类似的习俗会出现在不只一个节日当中。  节日民俗在现代社会的消长  重阳的节日重点自汉代以降,登高避災一直是习俗重点,直至近代才有体育节、敬老节这些新的衍生意义的出现。事实上,不只是重阳,其他的节日在近代或多或少也经历了习俗甚至意义上的变动。节日形成的早期,由于生产模式仍属于农业畜牧时期,习俗上自然也反映了这方面的心愿;台湾的节日习俗固然也来自这古老的传统,然而因为社会及生活型态的急遽工业化、现代化,许多不再适应现代生活需要的习俗,便渐渐被淘汰。例如旧时端午饮雄黃酒的习俗,但雄黃含砷,若非经过谨慎调配,饮用可能中毒,所以医药专业人员早已建议雄黃酒只可外擦、不可內服。又如近年火葬观念普及,未来极可能会取代土葬成为主流,如此一来清明节扫墓、挂纸的习俗也会渐渐式微、消失,或由其他新兴民俗所取代。  相对的,也有经由重新诠释或衍生出来的节日新义,形成了新的节日民俗。例如中秋烤肉,是1970年代后才出现、普及至全台湾;而七夕蛻变成情人节,大约是 1980年以后由商业促销行为塑造出来的七夕新意义,受到人工推波助澜的痕跡尤其清晰可见,当前七夕被称为“中国情人节”,节日內容则比照西洋情人节(Valentine’s Day),情侶间会互赠礼物,因而巧克力、鲜花、珠宝等商家特别积极推动此一重新诠释过的节日。  不只是七夕,许多的节日习俗都受到商业行为的冲击。以台湾地小人稠的自然环境,节日期间全家团圆的需要经常造成南北交通壅塞的情形,在清明扫墓期间高速公路尤其寸步难行。为兼顾慎终追远的信仰,以及现代化的腳步,过往扫墓前得四处备办的牲礼供品、香烛纸炮等,现在可在大卖场甚至加油站就购得准备妥当的全套用品,节省匆匆来去的子孙远道返乡扫墓的时间。同时,愈来愈多的商家成为民俗知识的积极传承者,专业的节日食品制作、专业的节日相关用品的备办(例如包含七娘亭在內的全套七夕做十六岁的周边用品)、甚至祭拜时所用的纸钱、香烛种类数量,都可出资由商家代为准备或请商家提供谘询。  旧时民俗有相当的稳定性,是因为民俗知识的来源是口耳相传,一代传过一代。但在这多媒体、天涯若比邻的时代,世界各地的节庆民俗已成为一般人熟知的內容。随著不同国家的国民及资讯都快速移动、交換的结果,连节日也出现全球化的现象。欧美文明挟其强势政经地位输出商品及文化,使得情人节、耶诞节(Christmas)和万圣节(Halloween)在台湾也成为举足轻重的节日,相当程度上挤压了既有的民俗节日的空间。例如冬至和耶诞节一样,都源自于迎接太阳新生的仪式,但耶诞节的欢乐气氛及其周边庞大商机后来居上,成为当前在青少年世代较为强势的节日。  即使在台湾一地,节日也有吸收他处特色民俗的现象,许多从前只是某个乡镇的特色节日习俗,经由媒体报道和官方民俗观光化政策的强力促销,成为全国皆知,且各地竞相模仿的节日行事,如平溪放天灯,原本是幽靜山城的元宵习俗,但近年来,天灯已独立成为一种祈福的象征,几乎终年的节日都有放天灯的活动。又如元宵炸寒单,原本是台东的特色民俗,也因为它惊险刺激的观光价值,被台北复制,甚至改在端午进行。抽离了原生地,而在異地再制的这些仪式,究竟只是一时的流行,或是终于会与在地的节日结合,成为节日民俗传统的一部分,将有待拉长时间效期来检验。